这两天爱开玩笑的英国网友在社交媒体上说了句玩笑话，“不确定是该把我们最后一个西红柿吃掉，还是把它挂上eBay（电商平台）卖掉还清房贷？”听上去有点扎心，也不无夸张。但不夸张的是，原本超市里不到2镑的半打西红柿，却有民众花了25镑才在小杂货铺买到。这是实实在在发生在英国人身边的事情。
△英国网友推特帖文截图
从本周开始，英国多家超市开始采取蔬菜限购措施。先是在英国拥有500家门店的莫里森，对西红柿、黄瓜、生菜和青椒采取限购，每名顾客限购3个。接着是有600多家连锁店的阿斯达，把果蔬限购品种扩大到8种。随后，跟风限购的商家队伍进一步扩大，英国超市龙头乐购和德国连锁品牌奥尔迪也加入进来。截止到这个周末，超市中最常碰到的情况就是菜品货架空空如也，限购蔬菜更是难求。
△英国伦敦当地一家乐购超市菜品货架空空如也（图自英国网友推特）
英国即使在二战期间也没有对包括西红柿在内的蔬菜实行过配给制，那为什么现在最基本的蔬菜供应都不能保证了呢？英国人的菜篮子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英国政府和媒体把锅甩给老天爷
当地时间21日，包括英国广播公司在内的多家英媒率先发声称，蔬菜短缺主要是由于西班牙和北非的极端天气所造成，自然灾害影响了收成。数据显示，在冬季英国大约有95%的西红柿和90%的生菜需要进口，其中大部分来自西班牙和北非。
两天后，英国环境、食品和乡村事务大臣特蕾丝·科菲公开表示：“我也无法控制西班牙的天气。”按照英国政府和媒体的说法，这是把吃不上菜的锅甩给了老天爷，而这种供应短缺可能会再持续一个月。
但是，英国民众却并不买账。不少英国人认为果蔬短缺不仅仅是天气可以解释的问题，毕竟本该一起“遭罪”的欧洲其他国家，超市里的蔬菜种类现在看起来仍然十分丰富。英吉利海峡对岸的网友纷纷晒图炫富。
英国民众：我刚刚从西班牙和葡萄牙旅行回来，没有发现有蔬菜短缺的现象。我觉得英国的短缺是因为“脱欧”。我注意到，在过去的一年，在我家附近的商店里就一直缺部分新鲜的商品，我想是因为“脱欧”带来的供应链问题导致的。
诚然，全球第四大番茄输出国摩洛哥正在承受暴风雪和多轮干旱困扰，已对番茄出口实施配额。但欧洲其他国家的菜篮子里该有的还有，怎么就英国的菜篮子空了呢？
对此，英国食物保护组织主席利兹·韦伯斯特在接受采访时一针见血指出了背后的原因。
英国食物保护组织主席 利兹·韦伯斯特：我一直听说西班牙（天气）是英国蔬菜短缺的原因，这绝对是胡说八道。英国出现果蔬短缺，而西班牙或欧盟其他任何地方都没有出现这种短缺，就是因为英国“脱欧”。因为灾难性的保守党政府对农业生产甚至粮食供应没有兴趣，这才是现在一团糟的原因。
“脱欧”后遗症贻害无穷
英国从2020年1月31日正式“脱欧”后，原本想摆脱欧洲大陆的“束缚”和“拖累”，潇洒地走自己的路，过上让海峡对岸羡慕的日子。结果日子不但没过好，麻烦事反倒越来越多，让欧洲大陆看起了笑话。两年前的“油荒”，去年的“蛋荒”，再到现在的“菜荒”，英国人忧心忡忡、人心惶惶。
英国“脱欧”后，从荷兰、西班牙等欧盟国家进口蔬菜有了贸易障碍，需要办理冗长的通关手续，导致额外成本增加。而最近一段时期，西班牙南部受恶劣天气影响导致运输受阻，进一步增加了输往英国的蔬菜成本。
名叫丹尼尔的荷兰网友在社交媒体上发帖指出，“我们有充足的西红柿！过去（‘脱欧’前）我们总是会出口给英国，但现在（‘脱欧’后）一个卡车司机光过关就要77个小时，谁还会去呢？”
△ 荷兰网友推特帖文截图
进口遇阻，英国本国生产供应能跟上也行。但是不幸的是，“脱欧”以来，英国本土与农业相关的多个产业出现了劳动力短缺、资金减少以及农民经营成本大幅飙升的严重问题，直接导致英国农业生产萎缩、规模锐减。
英国全国农民联盟主席米内特·巴特斯指出，原本英国农场可以从东欧地区获得相对充足的劳动力，但“脱欧”以后东欧务工人员减少近三分之二，突然出现的劳动力缺口极大冲击了经营生产。数据显示，2022年英国有价值2200万英镑的水果和蔬菜因为无人采摘而烂在了地里。
此外，巴特斯还强调，通胀令生产成本大幅提升，给农民带来了沉重打击，令他们举步维艰。她举例称，自2019年以来，化肥价格上涨了近170%，能源价格上涨80%，饲料价格上涨60%。特别是俄乌冲突以来，由于外溢及反噬效应影响，2022年英国很多农民入不敷出。诸多因素叠加，已导致英国“脱欧”后近7000家农业企业倒闭或转产。
英国人开始经历“脱欧后悔症”
英国“脱欧”不应看成一次性事件，而应该是过程性决策。英国花了几十年时间加入并融入这个叫欧盟的共同体市场中，但仅仅因为一次公投，遵循了54%投票人的意愿而说脱离就脱离，一刀两断。
△ 2020年1月31日，英国“脱欧”当晚，议会广场上庆祝的人群。（摄影：梁弢）
不久前，英国度过“脱欧”三周年的纪念日，不少英国人开始经历“脱欧后悔症”（Bregret）。英国最新民调显示，在全英632个议会选区，除3个选区以外，余下地区的绝大多数民众如今认为“脱欧是错误的决定”。
英国《独立报》在2023年第一天发布的一个话题到目前也始终引人关注，“现在有三分之二的英国人支持就未来重新加入欧盟举行公投”。
英国食物保护组织主席韦伯斯特也指出重新入盟是解决当前问题的唯一选择。
英国食物保护组织主席 利兹·韦伯斯特：但他们曾经没有那样做，之后（“脱欧”后）也没有那样做，而现在做什么都晚了。现在真正解决蔬菜短缺问题的唯一选择是确保我们尽快回到单一市场和关税同盟。现在这是唯一能快速解决问题的办法。
英国的食物短缺，现在可能只是蔬菜，而如果英国政府再不有所作为的话，接下来，肉类和其他食物甚至日用必需品同样可能面临大规模短缺的局面。
从“油荒”到“菜荒”，“脱欧”导致的英国供应链结构性危机或许刚刚显现。
